2011年8月15日 星期一

[舊文重貼] Die Welle 惡魔教室:我們如此習慣極權


我還記得國中的時候,有次班上要烤肉。當然,依慣例要來一次民主教育:投票表決。

當時,我和另外兩位同學投了反對票。結果,群情激憤。大家紛紛罵我們機歪,裝模作樣,不合作。連老師都說、大家都想烤肉,我們為什麼不跟大家一致?要烤就全班一起烤,不要有例外。

好,現在再表決一次。那三頭Black sheep還是沒舉手。於是再譙一次,老師還問了我們三個人不舉手的理由。我早忘了另兩人為啥不想烤,我則是因為夏天很熱,風沙又大,在戶外烤肉感覺很差。但是老師還是那套,要大家一致,不可以不合群的說詞。

最後當然,最後還是全班一起烤了,沒有例外。當然吃下肚以後也沒什麼好不高興的。但我始終不知道,39個人烤和42個人烤,差別在哪?有三個人反對,一樣是表決通過、三個人不參加,決策一樣可以執行。但是,外表的和諧完美很重要。一個完美的團體不容許一點異議出現。即使,那是無害的。又或者對團體而言,沒有無害的異議。那年,我國三。當時我就已經知道了:什麼是極權社會。

我一直沒有忘記這件事,而在今天看完惡魔教室後,記憶又更加鮮明起來。而且我更驚訝的發現,在片中一點一滴將學生推向集體瘋狂的小手段:說話先舉手、發言先起立、人人穿制服、步伐要整齊...乃至於紀律、團結、忠誠...這些觀念。這不是華人社會認為理所當然的嗎?

但紀律、團結、忠誠...的另一面是什麼?沒有多元、沒有包容的紀律團結忠誠,便是抹煞異類、排除異己、箝制異議。

但是在片中,學生們因而瘋狂了。這些東西組織起Die Welle:浪潮這個團體。這些東西讓軟弱的學生獲得新生、讓每個成員緊密的結合、甚至連最叛逆的無政府小龐克都淪陷了。這些icon讓他們感到前所未有的強大。這一開始只是一個老龐克老師在課堂上的實驗:什麼是獨裁。但是它卻失控了。浪潮撲向課堂之外,在學校甚至社區中蔓延。團體之外的分子開始遭到排擠、欺凌。在第一堂課中,學生曾否定獨裁政體在德國重生的可能性。

但是僅短短的一個禮拜,這個儼然是納粹黨重生的團體卻在社區中掀起了狂潮。

當然,也有極少數始終清醒的學生。從一開始他就不吃這套,於是始終被排擠於團體之外。他想扮演當年反納粹白玫瑰運動的蘇菲蕭爾,發mail、印傳單。而畫面上被切斷的網路、以及突然熄滅的燈光、上鎖的門,白色恐怖就透過這些沉默的景象,無聲無息的盯住了你。

當老師決定結束這場恐怖實驗時,已經為時已晚。獨裁政治有自己的生命,它的價值會深深鑽入你的骨髓裡 。這就是為什麼我們現在依然可以聽到,只要有錢、只要國家強大、只要「安定」...只要...不管手段如何,我們什麼都可以放棄。極權從來沒有離開過我們。因為在我們的社會,甚至在數百年承襲下來的文化裡,我們一向是如此的習慣極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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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話阿!不要偷偷看,這樣很猴。